归途列车

前天坐火车回到纽卡斯尔,在归途列车上看了《Last Train Home归途列车》

lasttrainhome

这是我最近一年来看过最好的纪录片电影了,记录外地打工的一家人连续几年春节回家的事情。

春运是全球最大的迁徙活动。虽然我从来没经历过春运,小巴可是经历过,他说90年代的时候不知道中国有“春运”这么回事,傻乐吧唧的买了春节前的火车票出去玩,结果人挤人的不仅上车难,而且根本下不了车,到站了,还是站台上的“解放军叔叔”发现正在人海中拼力往外游的小巴,几个解放军叔叔一边向歪国友人表示不要着急,一边立马把自己的裤腰带都纷纷解下来,一头圈成套,另一头串成一个长皮带绳,然后向西部牛仔一样把套那段甩向小巴。

之后解放军叔叔齐心协力冒着掉裤子的风险把小巴往门口拽,一边拽一边还给小巴打气说不~要~放~弃~~在皮带的拖拽下,小巴爬过了众人的脑袋肩膀磕碰了无数箱子行李之后这才从人海中成功扑腾下车的。爬到了站台当时小巴觉得解放军叔叔就是最可爱的人呐!

以后小巴同学再不敢做国内的火车了,以至于10多年后我计划坐和谐号去天津出差,小巴都瞪圆了眼睛问我:“阿油烁??”

可见春运给人的印象是一辈子的。回到《归途列车》这部电影,这部电影不仅仅是讲春运的辛苦,或者说春运其实并非是其主题,而是透过春运这一件事反应中国农民工面临的各种生活压力。电影本身是跟踪一个长期分居两地的五口之家:外出打工夫妇俩,一对留守儿童和奶奶,地道的四川农村家庭,不善表达,像影片里的爸爸说的,“有很多事情想得到也说不出来”。整个影片里也有多处的沉默,像是国画里的留白。

影片很真实,真实的东西总是看似简单,琢磨起来却有无尽层次。明年我打算在班上放给学生看。只可惜我的学生里基本都是英国学生,其实这样反应中国现实的电影最应该让中国的学生看

一个月前有个中国硕士生找我谈他的论文——并非我的学生,而是他的对中国一无所知的老师觉得他的论文题不对头,让他找我聊聊——对于我来说,这是分外的事情,属于帮同事忙,而这个学生也是为了应付老师要求,所以笔纸都没带,双手插着兜就进来了,果然只是为了和我“聊聊”。

聊了几句我就明白了他老师的担心,也明白了这个学生为什么自己觉得自己论文已经挺有把握的——

他是土生土长的上海男孩,想做关于农民工的课题,虽然调研还没有开始——听我建议说暑期应该回国做调研他还有点失望——但基本论点已经有了,即农民工和上海市民的冲突在于农民工和城市人争抢资源。

他说:“春节这些民工都回家了,我和我的朋友走在路上才觉得畅快,感觉他们终于把我们的上海还给我们了。”

他又说:“他们为什么要来城市?城市之所以好是因为资源集中,但城市资源也有限,他们都从农村来抢,那城市怎么办?他们就应该留在农村,不要来城市。上海的房价都是被他们炒高的,物价也是被他们炒的,环境也不好了⋯⋯”

我说:我不知道上海的情况,但我知道北京没有这些农民工基本就瘫痪了,你觉得上海没有这些民工,上海这个城市就算有再多的资源,它还能正常运转么?

男孩一愣,看起来长了二十四五岁,他似乎从来没有这样想过问题。他唯一想问题的方法就是谁动了他的奶酪。

当然,更让人觉得讽刺地是,他是在英国大学里愤愤不平于这些“民工”(对的,在很多人眼里“农民工”这种全称是大可不必的)跟他抢资源,他和那些巴不得赶他和其他留学生交完学费马上滚蛋一天都不要多呆的英国极右势力有什么不同呢?他不也是可以被划做那些哄抬英国房价、哄抢名牌、争夺工作机会、增大医疗负担,和当地人“抢夺资源”的外来移民么?每年节假日拖着包裹赶赴机场,就算您是拉着Rimowa但排着长队进出关规规矩矩地按手印,和被各种暂住证牵制的“民工”又有什么区别?哦,是有区别的,因为学生还不直接创造财富,其实对社会贡献还远不比民工。

回到这部电影上,之所以说这种国际大奖的片子更应该让中国人,尤其是中国年轻人看,是因为我很早以前以为国人很少对社会不平等发言是麻木了,后来逐渐发现不是麻木了,而是有一部分人吃到甜头了,所以希望一直这样不平等下去,现在发现甜头吃多了,也可能吃出妄想症来。中国人在国际上被排挤的时候其实应该想想,中国人在自己的国家又是如何被排挤与排挤别人的。

学期小结

这周四我很有先见之明地拉着一个带轱辘的书包去学校了,晚上满满地装了2门课共计40万字的作业回来。矮马⋯⋯未来俩礼拜有忙的了。

还好这是9月份之前最后一波作业大战了——因为这周就结课啦!!!哦耶!乌拉!!!

大Joy大学教书的第一学年基本可以告一段落啦!撒花~~!

当然,最让我得意的周四最后我给学生单加的一堂复习课——加上上周的复习课,我一共用了2个小时的时间,把古典和当代社会学理论从马克思到吉登斯,串讲了一遍。

串讲开始之前,我刻意跟学生们说,“以下关联仅属个人看法”。

学生们没什么反应,因为在过去一学年的授课中,类似的话我说了很多很多很多遍,但周四因为是最后一节课,因此我顿了一下后刻意挑明——

“你们大概注意到了,这类话我在过去半年里重复了很多遍,这并不是我的‘免责声明’,我反复说这句话的原因是因为我希望在你们脑子里印下我常说的另一个观点,那就是社会科学的意义不在于提供‘唯一正确’的答案,而在于永远在寻找‘更好的’答案,因此我说这话的意思是希望你们能找出比我在这里给出的‘更好的’关联。”

全力鼓励学生挑战任何金规教条,基本这奏是俺的教育理论了,哈哈。然后俺就开始了俺的串讲。

不是一般的串讲哦,理论与方法论平行,外加提醒学生这过去半年20周授课中我为了让他们记住,而编制的各种段子和笑话——段子大部分学生都还记得,至于理论记住多少我就不好说了,哈哈

而且真的是“串”讲哦,左右逢源地把十来位大师的理论网状地串起来。

而且,而且——2个小时,完全脱稿,只凭咱61cm颅围的大脑袋,啊嘎嘎嘎嘎⋯⋯

学生自然很葱白啦!而且作为一个7年多前还是理科生的家伙,我自己都觉得自己很酷的嘛!哈哈哈哈。

过去两学期俺还真是在俺带的两门核心课花了不少功夫D~所以最后的这个串讲也算自己给自己的交待——真没白忙活呀!7个月前的我就算拿稿子也绝对做不来这样的串讲——其实就算是从本科开始就是科班出身的社会学老师,也并非每个人都能轻易应对社会学理论课。这就如同不是所有医生都能上来讲大内科大外科一样。

除此之外,自去年9月以来,过去的7个半月内,除了带两门课,大Joy——

发表单独作者文章1篇

合作文章2篇

书稿1部

受邀外校/系讲课2次

组织国际会议1次

会议发言5次(3次是invited speaker哦)

专栏22篇

博客52篇(——足见再忙也止不住俺八卦的欲望,哈哈)

电影和电视剧无数(包括让白菜挠墙的甄~嬛~传~),娱乐方面除了Ken Follett的大部头还没有看完之外,基本没啥遗憾

嗯,别说,俺觉得本讲师这大半年还挺有效率da!

所以,虽然有一大摞子作业要判,看Game of Thrones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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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都夏时制了,英国基本还5度以下呢,这两天在校园里每个人都哆里哆嗦的,我跟学生说:最悲催的是我最近正在看Game of Thrones⋯⋯

我只需说到这里,学生们就会心领神会地接下半句:“The winter is coming….”

囧。

过去一周和未来两周

哇哈哈哈哈!大Joy我第一学期胜利结束啦!嘎嘎嘎嘎~

这周的前三天是在扒梨度过的。累死我了。我组织的会,一屋子社会理论家,所以张嘴都是极其拗口的英文,我觉得吧,其实日常说话达到这种走火入魔的水平和说拉丁语没什么区别——反正谁都听不懂==||。但这还不是累的原因,主要原因是一换床,俺这只老农民就睡不着了=S,所以三天基本都只睡了4-5个小时,回到侃村家里,俺看到俺的床俺的枕头,亲切死了。

从扒梨回来之前又去看了一个画展。除了过瘾之外,我也开始好奇:法国人也够郁闷的,恨不得是个展览就是19世纪末20世纪初的,会不会审美疲劳哇?

在扒梨又见到几个同事,还挺开心的,不过都匆匆打个照面了事,没有时间小酒,周三下午我就颠颠儿地赶回侃村来了,为啥?

因为周四周五还有四节课!回想起原来在LSE上学的时候,有一阵每次都是订周五的票回北京,因为周五早上有一节课,12点下课,飞奔回Goodenough之后跳上地铁,一小时后到希斯罗正好赶上下午4点飞机的check-in⋯⋯美好童年哇!

相比之下,肯大的本科生可就没那么老实了,最后两天提前开颠儿的学生还挺多的。俺的学生让我忽然觉得——哎呀,其实我当年还真是一挺爱学习的好孩子哇=X

大部分老师最后两天的课出席率都是50%以下,我的课也如此,教室明显空旷很多。我最后一节讨论课是周五中午,之前同事告诉我即便来上课的学生也早就心不在焉了,他好几节讨论课都因为你怎么问,怎么启发学生就是没回应,结果被迫提前15分钟下课了。

但大Joy挺得意的是咱最后这节讨论课虽然出席率也就一半吧,但居然还拖堂了——而且还是我因为午饭有约,打断了学生的讨论,说:哎各位咱看看表哈,过点儿了,咱该下课了⋯⋯

嘎嘎嘎嘎。知道为啥有这效果么?

首先,预谋许久哈。周五进了教室我说:“你们还记得我上周说过最后这周我们要做些有趣的事情么?”

一个男孩托马斯说:记得,那是你骗人的话对不对?

我说:骗人?大Joy我从来不骗人D~

随后拿出了一大盒从扒梨带回来的各式曲奇饼干,学生开始还有点不好意思吃——其实下课的时候,我惊讶的发现居然只剩下半块了!一群狼啊。话说回来,看来扒扒扒扒梨的饼干奏是好吃啊!

这周我们讲消费社会,范博伦啊,布迪厄啊什么的,我一个同事在他的讨论课上写了两大黑板的板书——即便咱这穿梭于theorists的geek都觉得,大期末的,不觉得无鸟么?

我觉得应该让学生体会老范和老布大概都是怎么想的。恩哼。因此我又想了个歪主意——这个主意我很得意哦,我还在每个handout上特意注明“大Joy博士版权所有”,学生们面部表情都比较抽搐,哈哈——我列了一份提纲,标题为《如何向圣诞老人写一封有说服力的礼物索要信》,然后让每个学生逐一回答提示问题,以写完自己的”信”(当然啦,课上列bullet points就好啦)。

提纲具体内容我就不复述了(主要手头没有也复述不来,哈哈,存在了山顶办公室电脑上),咳,咳,最主要的是逐渐把他们勾引到反思自己为什么需要这些消费品,目的就是让他们无意中推导一下自己在消费社会里的角色是怎样被塑造成的。

我这招挺tong明的吧!效果那是很好很好D~

恩哼。

这周就这么过去liao~翻篇儿之前还得加一句:这周六是俺和小巴大昏三周年纪念日哦!

———-翻篇儿线——————–

未来两周在北京,估计登陆不了wordpress,更多八卦新年见。

哦,还有广告:《择业的想象力》http://dajoy.blogbus.com/logs/225915722.html

头发不要随便染

真的,咱别随便老染头发行么?看过柯南动画片的都知道,区别A和B,最重要的就是看发型。

就算您不改发型,老改颜色我也受不了啊。

白菜作证,大Joy我本来就面部识别能力巨差,大学5年也没把全班同学认识全。进了侃村我特别积极背面孔,包括学生的,老师的,后勤的,矮马,我容易么⋯⋯

昨天后勤有个老管理员碰上我,说正好要我写个下学期开课的材料,我说,行,周一我给你发过去。

恩。

其实今天我就写完了,要发送,上网找她邮箱地址。我一直坚信她叫XXX的,结果打开XXX的网页,我傻了——昨天明明是个深棕短发精明中年女的,XXX的网页上居然是个和蔼可亲的黄发老太太⋯⋯

这⋯⋯

大Joy悄悄溜过走廊,找到小T——除了我,就数小T年资低了,可是小T在肯大念得书,呆好久了,谁不认识啊。我说:我我我我不知道我昨天说话的那个人是谁啊

小T爆笑,可能从来没有见过我这么二的了。

我连笔画带形容地,外加列举了排除法:一定不是AAA,我知道BBB和CCC是谁,也不会是DDD。小T说,那还有谁?肯定是XXX。

我说,我也是这么想的,可是XXX不应该是黄发老太太么?

小T说哪里有?

我说,就有。你不信上网看看。

小T打开网页也懵了,说:她她她,她不长这样吧?????不应该长这样啊⋯⋯她她她是深色头发吧⋯⋯

我说,你看,你看,要么我糊涂了呢。

学术人小T对此也立马发生了浓厚的刨根问底一探究竟的兴趣。

我提议说:要么咱俩一起下楼去查查邮件啊?(邮报箱在大后勤办公室里面)

然后我们俩就摇摇晃晃地一起下楼了,然后大步流星“贼眉鼠眼”地把后勤办公室溜了一个遍,发现:昨天和我说话的那个人不在,XXX也不在。但仍旧不能确认这俩就是同一个人。。。

最后我们决定,周一我们俩需要再一起“查一次邮件”。

还有一个办法,就是犯忪,死活就是拖欠着不交课程材料,直到人家来催,但这期间我还得保证不是楼道里碰见当面被催,或者对方给我打电话催⋯⋯难度很大啊。

都是染发惹得祸⋯⋯

我也觉得本老师挺酷的

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这么厚脸皮的题目一定要配一个更为妖娆婉转的背景笑声。

恩哼,大Joy从小就不太知道啥叫谦虚。

上周给同事代课。同事回来着急问我(你知道搞学术的一般都属于天生担忧型性格,你以为好idea都是哪里来的?worry来的。),我说,“还行吧,你得问学生。”

后来同事今天就去问学生了,学生七嘴八舌地说,oh she is very nice, she is very cool, she is….

然后同事轻咳了一下,闷骚地说:嗯~她不会比你们惯常本应教课的那个老师还好吧⋯⋯

学生十足process了一下他这句话,才明白是啥意思,哈哈

我也觉得本老师是挺酷的,尤其在用憨豆先生讲完visual methodology,用michael mcintyre讲enthonography之后,哈哈,sociology rocks!

这周按计划拿lady gaga做了discourse analysis,其实gaga的歌词与制作远没有表面上那么出位与前卫,里面其实一直在有意或无意地套用各种传统观念——并不是说lady gaga自己没有号称的那么大胆,而是说语言本身是有隐晦性的,“词不达意”和“话里有话”的玄机都藏在这隐晦性里面了,要么怎么上篇博客说了,要是gaga学过社会学一定就更牛逼了聂

今天讲韦伯,你知道啦,理性啦,官僚系统啦,清教伦理啦等等。大Joy向所有学生透露了两条LP上绝对没有,google地图上也因隐私保护原因抹掉的,大Joy老师独家旅游攻略,哈哈!

真的是独家。一个是韦伯故居的地址,这也许还是能查到的,但是你知道韦伯故居对面现在是另一个著名社会学家的办公室嘛?

你知道慕尼黑的Max Weber广场吧,但你知道其实官方名称是“Max Weber and Max Weber”广场嘛?因为原本是纪念当地一个政客的,此韦伯非彼韦伯,你知道这个名字是怎么改的么?

哈哈,你看,我们社会学家喝酒聊天的时候也有很多有趣的八卦嘛

今天还有一个跟韦伯相关的事情:一个非欧盟学生今天因为要去伦敦某使馆补交材料(一看就是为年底出游做准备的哈)没有来,向我请假。这门课出勤是记成绩的,所以缺勤要么掉分数,要么需要老师批准。其实利用上课时间去鼓弄旅游签证,好像不太合适吧?但你说你在异国他乡,护照卡在大使馆,你不着急去补交材料么?所以大Joy回信是这样的:

“也就是说你没来上课,而是去(使馆)亲历了一下现代官僚系统?我想韦伯是不会介意,所以我批准了你的缺席。”

今天还有件好玩的是,各位知道Twilight的下一部电影要上映了吧?——不知道的现在也都知道了吧?我就是这么被强迫知道的,因为上课之前,看起来都挺大女人的女生进到教室就一直叽叽喳喳很小女人地谈论这部电影,一个男生听得特别抓狂,说,“你是老师,你倒是管管啊,这么弱智的电影,啊~~~”

本老师很淡定地说:我同意。我是看在我朋友(华伦天奴)的面子上才勉强把第一本看完的~好无鸟哦~

男生们和部分女生们点点头。其中有人说:没错,不如哈利波特

我说:哎,我也是这么觉得,不过哈利波特从第三本以后就唰~大走下坡路了⋯⋯

我话还没说完,一般情况下比较安静/镇静的“赫敏”高声抗议:什么呀!你不可以这么说⋯⋯

我在想,哇,“赫敏”居然真是哈利波特迷,不会真的以里面的赫敏为榜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