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ilent months-3(11月)

10月底出差完一圈,回到家里发现一两个礼拜没见,俺家的香蕉树自生自灭依然茁壮成长,让我很佩服。十一月是个很banana的一个月。

首先是和我的书的合作者一起在伦敦她任职的学校做一个讲座——话说我俩合作,本来我觉得是6/4分工或者7/3分工的,但是她新冠那一年完全掉链子——不是因为新冠,而是跟我说她必须帮她当时的老板上课,要超出合同范围给老板干活这样才可以继续在高校找到职位。我说,高校的职位不是靠替人上课找来的,是靠拿出自己的学术研究找来的。她说大Joy你想的太天真啦。

然后基本我写了98%——一点都不夸张,因为我后来数了一下,她写的内容往多了说,一共占满4页纸。我其实曾经想过要不要把她从共同作者变成“致谢”的——尤其既然她一直觉得替老板上课才是正事。后来觉得这么做有点不地道——因为不可能“悄悄地”改署名,出版社和她的朋友圈都会知道为啥,虽然我觉得她完全不负责又不懂事,但或许是因为年轻,我有必要一定要公开让她名声被重创一下嘛?

后来她签到了两年的研究合同,是不是跟替人教书的我不知道,但至少她转过身来很热情的跟我说,以后还希望你课题带着我啊,咱俩一起讲座啊。然后就有了十一月的讲座。

很有趣的是,讲座40分钟,她提前1周告诉我她准备了40个幻灯片。我很奇怪——我以为我要准备呢,而且40分钟,40张幻灯片,听起来就不是一个好的发言。我看了看幻灯片内容,密密麻麻好多字,最让我惊讶的是——内容讲的是中印是如何被西方欺凌的(victimisation):完全是我非常且一直反对的一个观点。我很好奇:即便书您没有亲自写,您看过吗?(即:中印在全球治理中的“放大镜效应”,以及如何利用这种效应)

她说,这个幻灯片我足足准备了三周呢!你不需要讲,你只要出席到现场,看着我讲就可以。

我说,我出席久代表我默许,但我完全不可能站着默许一个我根本反对的观点。

她说:那你要怎样?

我说:这样吧,我尊重你的想法,你既然准备了那么久,那么你就去讲,我跟组织者说我那天有事没法参加,好不好?这样你的功夫不白费,我也不需要违心。

她忽然特别激动的说:不可以不可以,你必须得来。我们系主任、院长都知道你要来,你不来,我怎么讲?你必须得来。这么关键的事情你怎么能不帮我?我未来的工作就都指着这个讲座啊!

我听了一脑门子雾水,一来因为我从来没有听说过有人会因为一场讲座而获得职位的,二来她到底跟她院长主任的说了什么,以至于我必须要去?

……总之很不愉快又很艰难的一小时对话。最后以她哭腔说只要我能出席现场可以由我来讲,让我“好好想想”。

我觉得又好气又好笑。后来我短信她说,那这样吧,40分钟的讲座,我讲30分钟,你讲10分钟,你就讲你目前的研究,这样减少穿帮减少尴尬。

她短信回复:一共讲座30分钟,你讲20分钟。

我说好吧。

讲座那天气氛挺友好的,上座率还蛮高的,外加见到几个老同事和朋友。我如约讲了20分钟——从听众表情就可以看出,精彩哦!哈哈。那是当然。然后我回到听众席上。她上台客气了一番,然后开始以念幻灯片的方式开始讲座——她讲啊讲啊讲啊讲啊,根本不是讲十分钟的节奏,她大概讲了25分钟。我开始还坏坏地想,她是刻意把讲座讲的这么单调无趣外加拖延时间,以至于让听众忘了我刚才都讲了什么吗?——呵!结果我错了!——她居然从之前准备的“全世界都在欺负中国和印度”的victimisation来个了180度大转弯,屡次强调中国是全球最大的霸权和安全隐患,其中,还断章取义地扭曲了一个共同朋友的话……

她的发言让听众惊讶,让我更是开眼界:这是因为她为了恶心我而进行的攻击呢,还是这是她的真实想法呢?如果是前者,一个人可以任性而心口不一,此人不可交;如果是后者,一个人可以简单机械地cheery pick data,此人也不可交。然后她就成为我第一个通讯录上屏蔽的家伙了,长松一口气,哎,有些人确实是平行宇宙的。

同事老T说,现在有的年轻学者好像并不知道学术是什么,但说起平行宇宙——

哈哈,这是老T参加的一个火车模型展,居然会场离我家不远——“老T参加”是指老T自己有模型参展呢!老T特别仗义地说,大Joy你来,你可以操纵体验一下。我说:我可以上手?真的哇?这段对话我要记录存档,万一玩坏了,你找我索赔呢。哈哈哈哈~周末约起来。哇,热爱玩模型火车的人真多!——但为什么基本都是男性?女生是都去玩乐高了哇?嘎嘎嘎

老T的研究兴趣是劳动/工业社会学,所以他这个兴趣还混合了他和他的模型伙伴们对肯特火车站的实地/历史性研究。特别酷。取材也是别具创意,比如上面右侧这些绿房子,它们都是用麦当劳的咖啡搅棒做哒!Banana吧。

当然,十一月份最banana的事件莫过于白纸革命之后的新冠政策大转弯。这件事比我的合作者还让我跌破三观。

转弯之前,我有幸参与了一下原本试图的政策讨论——确切的说,是利用时差接力的调研和内参书写。原本是希望能在有准备的情况下分步骤的放开的:对,分步骤放开是在走其他国家的老路,但应该做什么准备以及可以做什么准备则是可以依据其他国家经验获取的先见之明。即便从这种协调调研的角度讲,这个经历也挺难得的,虽然它让我十一月的最后一周四脚朝天。当然,我做的不是和自然科学、卫生追踪等直接相关的,而是需要配套的社会措施,包括对医院的支持等方面的。

让我觉得不可思议的是,事情变化太迅速。好像当口风已经转变的时候,其他一切就瞬时没有了讨论的意义。更让我不可理解的是,“一夜之间,专家全变异了”,尤其那些相关医学专家。他们如此堂而皇之的180度大转弯,让我觉得之前我那合作者的演出根本只是小荒唐。

三年之后,绕了一个大弯,居然回到了covid denial。

Wow,这个世界真的banana。

Silent months-2(10月)

十月是特别霸气的一个月。

十月份是从和L夫妇俩去肯特的Gusbourne酒庄吃被酒庄建议至少预留3小时的霸王餐开始的。

因为气候变化,法国的酒庄纷纷跑到英国来建葡萄园。而这个Gusbourne基本属于俺们肯特本地的小骄傲,除了macknade这种本地boutique食品店和Waitrose这种高端连锁,一般超市都不卖呢……咳咳咳,当然,你也可以理解为是因为产量小的原因。哈哈哈哈。

不过这个牌子的葡萄酒和气泡酒口感是很不错的。这两年我们英国的葡萄酒质量都在赶超法国呢,因为气候变暖。但英国出产的葡萄酒和气泡酒(即“香槟”),即便贴法国商标依然会比法国产的贵一点,没有太多市场竞争力,为啥?因为英国地贵!啊,岛国的悲哀,仰脖干了。

再话说这3个小时的霸王餐(上图右边两幅图外加没有拍的甜点),一只猫、松木木木和Zuma三位吃货,啊不,老师们,在微信上审阅之后当时纷纷表示慰问😂。嗯,我觉得要在国内我觉得315投诉:这哪里够吃。但酒庄说的三小时主要是喝啦:一般餐馆酒是用来佐餐的,这里食物只是用来佐酒的。开篇那一排看见了吧?基本每一杯都是175ml– 如果是酒保自己特别喜欢的年份的,他忍不住手一抖,哎呦,老板对不起我又给客人多倒了25ml。啊哈哈哈哈

然后我们那个酒保真的是特别热爱葡萄酒的一个年轻人。他以前是个品酒师,直到有一天无意中喝到Gusbourne的酒,说这是哪个酒庄的?然后找到了这里,然后就不打算走了。——他之后还说了好多好多,还说了他大学的专业,他还会几门外语,他女朋友什么的……但大Joy的记忆就比较模糊了,只记得那餐吃得很快~呢~啊哈哈哈。

十月份之所以是霸王月也有被霸道过。霸王餐之后,我和L参加了一个sandpit——就是一群正常情况下志同道(不太)合的人凑在一起呆两天,看看有没有火花撞击出来的启动基金竞赛。我和L有默契,我俩是为了拿一个联合博士生奖学金去的。但sandpit还是挺有帮助的,因为至少对于我这种参加之前就已经有很成型想法的家伙来说(PS.这其实是sandpit的大忌),讨论还是让我开拓了自己的想法的。要组队立项的那天,我和L的桌子还有另外三个同事,其中有一个A老师那天刚刚来。这个A老师我认识,人挺好玩的,做朋友吃个饭聊个天什么的,感觉都不错,所以一来就加入我们组。我也没说啥:这有啥可说的,都是学术人,你感兴趣我欢迎啊。

然后我们一桌五个人七嘴八舌,但主要是我和L基本项目轮廓勾出来了——我刻意把这个项目倾向于L的特长,因为我的博士生已经很满了。。。然后我和L还觉得,一个博士生不够,再来个相关的会议!哈哈!我没有说过好学者都是“贪心”的学者哇?!

然后我们商量好了,他们四个把博士生课题写出来,我负责写会议策划书。然后我就撤了,去参加俺的在线图书发布会。

哈哈,虽然是出版7个月之后才有时间开始做宣传,我还是很兴混滴!比如我还特意找到了一瓶很应景的葡萄酒(不错,5分打4.5分吧!——我说的是酒,我的书,那必须是5分打5.5分呀!哈哈!)。

那天在线发布会让我感觉特别开心的是,作为一本讨论中国和印度生命政策的书,讨论者是世界最大的学术资助机构德国DAAD的印度大区的主任。她是个德国人,她从同事那里听说的我,虽然她没有参加我在DAAD2020年的讲座,但是她愿意挺一下这本书,而且她真的做了好多功课!我俩在发布会之前简短视频过一次,所以两次交流我知道她期间做了多少功课。有点小感动。

特别棒的一个讨论。

然后下线。查邮箱,听说博士奖学金那个项目另外四个人决定由A老师牵头,而L只是个名义上的supervisory chair——就是有点借个名气不要是直介入的一丝——我没有看错吧?她今天才来,而且项目(在我走的时候)跟她的专业至少要9杆子才打得着,怎么就她牵头了呢?我翻了翻,连junk box都没有L的邮件。我想,大概是我走之后有什么讨论改变了项目的走向?

好吧,我能说些什么呢?

我说,好。

然后我带着一脑门子问号,一鼓作气敲打了一页纸的会议策划书。

后来……

后来的几天大家都在email上和和气气的,我看了博士生的项目书,但和我走时没有太大差别啊。项目pitch那天我主持另一个活动,没能参加,就靠那一页纸说话吧。

后来……

后来A老师pitch的博士生计划没有中标,然后我起草的原本是锦上添花一类的会议策划居然中标了。

额滴神啊,其实我真的不需要另一个event了,但,赢得到更多的资金毕竟是一件好事。

再后来,我和L咖啡,我问她,那天我走了之后到底发生了啥?

L说,你走之后A老师忽然可怜巴巴的说她要晋升,迅速博得了另外两个人的同情,那我还能说啥,我只好被道德绑架了。

我说:啥?你知道A老师几个月之前曾经跟我上演过同样一出可怜巴巴“我要晋升”的戏?我已经帮她一次了。你为什么当时没有私信我抗议呢?

L说:因为她是你朋友啊!

我说:所以我已经帮助她一次啦!然后她以我的名义再去欺负别人?

L说:我以前不是教授的时候,我被告知标书上不许属我名字,说因为我太junior,现在我是教授了,我被告知标书上依然不可以属我的名字,因为我太senior了,我要替“年轻人”考虑!

我说:this is academic robbery!

绝对的。而且这种robbery有抬头趋势,因为(新冠之后)人人都觉得世界欠了自己什么。

不过……

到底有些东西是偷不走的。嗯。虽然评奖的人并不知道后面的故事,但结果算是公平的,因为有些东西是(一时)偷不走的。当然,这并不意味着这种寄生行为没有后果。至少这位A老师,是上了我中心的黑名单。

这都神马事儿,是不是?

赶紧聊点哈啤的:

十月份的大部分时间感觉只是“乡村教师“的节奏:除了上课和管理研究中心的事情,好像生活基本两点一线,直到——

直到十月份的后十天。我知道的呀,十月最后10天特别的忙。这也是为啥前20天我基本很低调。能量蓄满之后,开始十天4城会议旅吧!我就是那个Being at large

还好小巴依然在休学家,所以跟着蹭了几个会,最美妙的自然是巴黎啦!

也许你还记得,在新冠席卷欧洲之前,巴黎,尤其是卢浮宫是我们最后去过的地方之一。哈哈,那是小巴同学第一次看见蒙娜丽莎。

两年后回到巴黎,路过卢浮宫还是满感慨的。

但只是呢么一点点感慨而已——我们比我的会提前到了半天,目的是可以参观巴黎的Munch蒙克展。蒙克最近有点火,其展览我之前在伦敦和马丁老爷子看过,但是那天小巴没法来,所以小巴没有机会看。我说那就巴黎再看一次吧。

橘园美术馆。买了票,大概英国蒙克展1/3的价格,进去看了才发现竟然是英国蒙克展大概5倍的规模!!!这欧脱的!发短信给楚楚“抗议”:你们挪威不带这么歧视英国的。

巴黎真爽。去了做博士后时去过的”小椅子”餐厅,在cafe de flore看Camus,然后当然,还有在法国必去的越南餐厅……

特别霸气吧?

最霸气的是在巴黎这次见到我讲课用到的一个学者。我说哎呦我是你粉丝。她说,哎呦我是你粉丝。她说现在咱俩认识了,以后咱就以“Joy-Roy”组合出没江湖如何?哈哈哈哈,两个娃娃脸联盟。

巴黎只是旅程的一个阶段。但小巴同学表示,哇噻这也太累了,后面的行程你确认你要完成?

既然答应了,就完成呗。然后我就从巴黎嘎油回伦敦,然后再从伦敦爬上火车,继续嘎油了五个小时,来到了曼城——平时没有那么长的,但是那个周末赶上铁路维修,火车转道……

在英国这么多年,还真是第一次来曼城呢。这次是为了支持英国最主要的推动公民理性认知科学的“科学怀疑主义运动”QED的年会

妈呀,我可不是要显摆嘛,我是他们的poster girl!哈哈!

这个QED年会真的是hi高手云集,每年(比如今年)的主席台发言人都是科普红人,没个BBC纪录片在腰带下或者没有百万级粉丝的自媒体,都不好意思上台。所以我能被邀请作为主席台发言人,且还被列为他们的poster girl,我自我感觉那自然是相当良好哈哈哈哈哈!

Not so fast –在火车上嘎油了一天之后,在第二天演讲之前,我得先和美国的同事开个会。偏偏我的房间是wifi死区,前台说:you can try the toilet, I heard that the signal is strangely very good here.

我跟前台说:我经历过各种稀奇古怪的场面,但我目前尚未做好坐在马桶盖上进行学术发言的心理准备。

然后前台就发配我去大厅了——

拍这张照片的时候我其实特别累。但好歹是把meeting结束了。迅速跑回房间睡觉,因为第二天早上5点半,我回到同一个地点,在鬼节的周末,在线给另一个国际会议做15分钟关于frankenstein和科技的发言。

然后早饭、参加曼城的会,见朋友,确保四个小时之后,不同的演讲题目,面对两三百人——

然后是慈善晚宴上的谈笑风生,我是有证据哒!哈哈:

连小巴都觉得,这体能,杠杠的。哈哈,其实我都觉得我超越了自己。

晚上见到了老朋友汤姆-莎士比亚(对,就是那个莎士比亚家族),一个很让我尊敬的学者。上次我们在他家吃饭的时候我还是博士候选人呢!时间飞逝哈!!

虽然很累,但这个QED年会真的是我参加过的最能兼顾有趣和有料的一个会议。比如慈善晚宴后第二天,他们的屏幕显示——

哈哈哈哈…… 我当时以为,如果能够度过10月份,今年基本拿下。十一月份完全小菜啊!

谁想…… (欲知后事,下期分解)

Silent months-1(9月)

哈哈,你觉得我真的会让2022年就这么默不作声的过去吗?

这几个月之所以没有博客,忙只是其中一个原因,其实更主要的原因是这几个月荒谬的让人有点无语——我说的是天朝的政治。既然是简体中文博客,自然读者大部分都是和天朝多少还有点牵挂的。过去几个月几次想写博客,但打开网页吧,真是不知从何说起:想八卦一下旅行见闻,但想起国内荒谬得变本加厉的核酸检测,我就觉得说那些都有点扯;想吐槽一下我的同事甲乙丙丁,但8时区以外的莫名其妙,感觉有些愚蠢真的是普世的,想起来情绪都降低一个八度;想唠叨一下时政吧,其实不论英国中国美国,各个地方都是有越来越多的人将自己包裹于从情理到道德都不太正确的“政治正确”,有些话尚未说出口就已经被咽下去了。

如同9月份英国的这个讽刺政府的伪竞选广告:主流话语体系不靠谱,理性的声音不是没有,但似乎要以“拟人”的方式通过Larry这只猫来表达了。

不过呢,虽然世道让人感到无语,让大Joy沉默还是有点难的。博客上的沉默了好几个月,只是因为我需要pick my fight而已。我的fight是啥?就是让这个世界稍微公平那么一点点。我跟人说,我所有的研究都围绕一个问题:’how to promote accountable science in an ideologically fragmented world’。这里包括东西方权力差异,南北方话语权差异,但也包括不同学科之间的权力差异。

9月份就是从拿到British Academy的一个关于印度和英国科技关系的项目开始哒(开篇照片)!这是我第一次做印度项目的PI,源自我的书,还是很开心哒!虽然中国印度有很多类似的困惑,但作为一名老外研究印度是要比作一个土生土长北京人研究中国要舒心很多的——因为看到问题时,毕竟是和自己隔着一层关系,少了很多”恨铁不成钢“的怨气或怒气。当然还有就是感觉壁垒少了很多。

拿到项目的时候,有国内朋友说“印度?”可能混杂着惊讶和一点点的不屑。但是当中国让人感到望而却步的时候,世界自然就会把目光转向其他国家。这一点在基础工业制造业已经有所证实了:感谢天朝三年闭关锁国,东欧小国接了不少加工的单子,虽然没有以前便宜,但反正混在通货膨胀里面,感觉好像和以前也差不多。在科技和学术上?也一样呀。而媒体上也是,都说外媒丑恶,确实有丑恶,但近几年多少懂中国的记者被迫转移去做其他国家的新闻了——然后换上一批无知者无畏的新记者就对天朝好了?

国内有的老师好像总觉得“世界毕竟离不开中国”,感觉“西方毕竟是对中国好奇的”。其实世界完全离得开中国。损失惨重一点,但是真的离得开。而且过去三年就是在慢慢离开,而且就是从政治慢慢到社会层面的对中国政府和中国社会的漠然:尤其对于在TikTok长大的一代,他们更忙更紧张,世界那么大,既然想了解你那么难,不如去了解了解别人。

我不知道那些乐观都是从哪里来的。这段吐槽我在凌晨参加的国内一次政策咨询会上直截了当的提过——我就说让大Joy保持沉默很难嘛——而且后来有点正面效果,这点我还是挺欣慰的。

今年《卫报》给出的圣诞聚餐避免摩擦的首要建议是“莫谈国事”。我想博客差不多也应该如此,但因为俺每天面对的都是这些,不牵扯到违和的有点难,所以有一阵没写博客了。好啦,那我就打住,说点娱乐大众的闲事吧。

9月份最八卦的事情当然就是女王驾崩。我家的向日葵及时默哀~顺便从肯特当地的食品店里买来一瓶很应景的红酒。

有人说女王去世代表一个时代的结束,有吗?一来女王其实并不参政(除了给政客施压为自己拉利益以外),而她经历的……只是“一个”时代嘛?她经历了太多时代了,好的坏的都已经远去了,而目前这个时代的分崩离析早在她老人家去世前就开始了。

女王是活在大家想象中的。她的成功在于一辈子几乎没敢让世人知道自己对任何事物的真实想法。我个人觉得女王去世也没什么特别可悲哀的,因为那个符号依然会活在大家各自的想象中,而至于女王她自己,祝她在另一个世界可以获得言论自由。

女王驾崩第二天我俩还是在伦敦凑了一下热闹的——并不是特意给女王送行,而是恰好前一天我姨妈和姨夫来英国坐邮轮,那是33个月以来俺们第一次见到亲人哦!见姨妈之前先去白金汉宫前溜达了一圈,果然好多好多媒体,好多好多人聚集等待……里三层外三层,谁也不知道在等待什么,偶尔开出一辆清理草木的车,引来群众自嘲式的热情欢呼~

对于我俩来说,这是顺带的八卦,那天的亮点是在“胡同”中餐馆和家人吃饭。

话说这个餐馆在伦敦还是小有名气滴,在the Shard的33层。窗外景色很不错(据说男洗手间的风景尤其好),但食品感觉很一般呀!真的真的,虽然我辣么久都没回国了,我还是觉得其实很一般。小巴也不谦虚的评价说和他的手艺比起来差不多嘛!哈哈哈哈。有点道理哎,比如这是小巴9月份做的巨下饭的波本鸡和巨销魂的龙虾

虽然餐馆吃的一般,但姨妈从美国生生给我带了一大箱子——确切地说,因为托运重量限制,带来的时候是一大一小两箱子——的零食。哇塞,亲姨呀!哈哈

最逗的是,我回家一个一个拿出来摆在一起向爸妈汇报,然后就有了如下的微信记录——

9月底开学,新冠以来第一次回到大教室正常上课,有一种舞台兴奋感,我又开始以跳操的节奏在讲台上张牙舞爪扯脖高吼社会学理论了,哈哈。

今年开学还有个兴奋事是2月底成立的 研究中心开始举办定期讲座,哇啦啦,这是我为第一次讲座做的小视频,有没有觉得我们很酷?

夏日阅读

夏天,居然就这么滑过去啦!那天我清算了一下,七八两个月,除了博士生硕士生辅导、招生、校内基金评审、判resits等等这些基础活,一共出了两次差,组织了四个会议,审了两部书稿和三篇文章,写了一篇论文一篇评论,休了十天的假(恶补了16部电影),招蜂引蝶在家里搞了两个趴体,看了四十本书(之前在微信上写过,多一半是等人等车等饭等等等时翻的闲书)……

总体上,我真的是过了一个严肃活波紧张团结的暑假!

我和很多人一样,出去开会都会收集一些“纪念品”(比如会议手册或者有意义的胸牌什么的)。今年开会最好玩纪念品是这张塔罗牌:

这是去英国外交部的Wilton Park开会,参会人按塔罗牌随机分成三组讨论。事先安排我组织其中一个组,很开心的是组织人把我的组定为Swords,我就是Knight of Swords啦!我觉得嗯~嗯~还是蛮了解我的嘛!哈哈。

Wilton Park是个传说中特别唐顿庄园的会议场所(上图)。其实嘛……还好啦。在去会场的火车上开始审一部社会学理论的书稿:妈呀,这部自称让社会学理论教科书与时俱进的书稿真的,好白好男人…… 这书稿写的,吐槽都不知道该从何吐起——我在火车上激情敲打着键盘……差点错过了站,但换车的时候还是坐错了火车。结果顺道观光了一下荒芜的西英格兰,哈哈,幸好我OCD搭乘早一班的火车,所以虽然绕了个大远但并没有耽误会。心中默念,看来做人真的要厚道,吐槽不好太激情哈哈哈哈。

Wilton Park那两天给我印象最深的倒不是与会学者——虽然其中有我的一个学术偶像哦!——而是那里的领班花匠(Head Gardener)。她看起来也就二十出头吧,但太有活力和魅力了。虽然大皮靴,剐破的高筒毛袜,普通的短裤粗布衬衣——花匠的普通工作服,但是她带我们在花园大致走了一圈的期间,讲到不仅有植物,还有她几年来逐步摸明白的地质(比如庄园有些地方是泥土有些地方忽然就是沙土,原来是因为地下有两条暗河;比如根据房前的空地草坪的凹陷判断以前哪里哪里是安了喷泉,哪里是埋了家具等等),还有这么搭配不同的植物以及怎么算计种植时间能让花园变成互相滋养可持续的花园等等……哇,那知识面,太厉害了。而且要是一个人对一片土地有这么细致的知识,每天上班都很开心吧!

夏天就是开会奔走的季节,但夏天最舒服的是电子邮件可以天经地义地等到工作时间再回。每天早上可以在后院没有心理负担的看会儿书(因为基本没什么需要马上回复的学生管理或教学安排类邮件),晚上——哇,今年英国夏天特别热,但晚上还是很凉爽的,有点像小时候记忆中的东北的天下,晚上靠着窗户看书,白天的热气给英国空气天然淡淡的海水味里加了一点点甜丝丝的味道,太舒服了~

夏日阅读很多美好记忆。挑几本有趣的来说。

上面这个是“早起无心理负担的阅读”的例子,是一个退休的狱医就《新英格兰医学》一年所发表文章中出现的有方法错误或有结论误导的书。即便对医学本身没兴趣或没基础的人也会对这本书感兴趣,因为(需要的医学基础为零)这本书主要是展示了很多常见的逻辑漏洞以及为追求政治正确讨好社会舆论的违背科学规律的研究。

这个夏天还是我发现Bucky Fuller的夏天——

这本书其实是好几年前在美国买的,当时是因为和全球环境政治有关买的,一直在书架上落土。今年休假的时候在去Walmer城堡的火车上读的,这个小册子真不得了。简单来说确实是个讲述全球应该怎么驾驭环境问题,以及地球这艘航母怎么出现的问题。但越看越觉得这个人太牛了,光从行文和逻辑就能感觉出来是个达芬奇式的大家。忍不住上网查,建筑学家、数学家、哲学家、发明家、美学家、诗人……他的方法论很有趣……关于他的传记都很有意思,结果就是——书架更拥挤了。

那天去Walmer主要不是为了看城堡,而是看海。Walmer和Deal两个城市,两个城堡,相聚不远,俺俩早上去Walmer然后沿着海边走到Deal吃午饭。

总体感觉就是——太、干、旱、了!这还是在英格兰部分地区(包括肯特)被迫施行禁止用水管浇灌以节约用水之前。中间右侧的图片中一眼望不到边的焦黄,原本都应该是草地哈。

在大旱之年,读The Rain Heron这本气候变化寓言小说尤其惊心动魄。这本书是小巴去年的年度小说哦!

不过相比之下,我更喜欢Bewilderment,因为除了环境这条线,主人公Robin这个小孩精神状况的诊断和治疗也有让人感慨之处。(下图是这本书的内页和在Delft买的缩微小瓷花盆)

在侃村儿的好处不仅是离海近,而且南英格兰历史上人气比较旺。头天晚上在家看完这本关于Henry James的小说,第二天登上火车,20分钟就可以来到他故居门外

这里是Rye。上面这个故居叫Lamb House,不仅因为Henry James有名,而且因为Henry James把它用作文人墨客聚集之地而出名,所以这里人来人往的,留下很多文学史上的美谈。

说实话,房子本身看着一般。远远看还跟我和小巴以前在侃村儿租的房子有点像(虽然大很多,哈哈)。但是呢人家Henry James当年看上的,主要是这个房子的后院。我们那天去藏,呵!我的天呀,这地面可真不小,让我想起了爱默生的故居了,但这种面积的院子在英国算豪宅了。

Rye也真是个好看的地方,原因在于有山有水。所谓山其实是个山坡,但街道天然就有了层次,水也是河面宽阔。侃村儿也有山有水,只是山坡是山坡,小溪是小溪,两者谁也不挨着谁。

小城有个教堂,有个城堡(及旧时女子牢房),有个故居,还有一条叫美人鱼的老房子街道,都在步行5分钟之内的范围内。美人鱼街很好玩,左侧的房子每一个都有自己的外号,比如The house with the seat, The house with two front doors 等等

据说美人鱼界人称英格兰最美街道。但其实真的不上相——一来因为街道太窄,虽然有上下纵深,但被街道的自然弯曲给损失了不少,二来房子真说不上漂亮,其实三明治等很多老镇的房子我觉得都比这个好看。不过这条街很多细节很有意思,其妙处在于这是个值得亲身去看却用相机“带不走”的一条街。

Staycation的一部分——确切的说,是大Joy最兴奋的一部分——是收拾屋子!啊哈哈哈哈,真的特别治愈哎!尤其是收拾书房。虽然最近几年大部分图书都改用电子版了——因为出行好携带啊——每年还是会有很多有的没的的新添置,所以每年到学年结束的时候,书架都爆满。夏天爆看一批,要么转手卖掉要么装箱子放在阁楼里(期待未来住更大的房子),为新学期至少腾空一两个书架。

今年捣腾书架的时候,发现小巴几年前买的下面这本书,错误的夹在小说类图书里:

这是摄影家和作家Herve Guibert写的关于自己得艾滋病的一段回忆,其中很大一部分对朋友“Muzil”的回忆,实际上写的是福科。

作者说艾滋病是个神奇的疾病,因为‘It was a disease that gave death time to live and its victims time to die, time to discover time, and in the end to discover life’,新冠之后读这段,感觉这个世界却是是需要“病”一场,才能discover time, discover life 哈。

而与此同时,看的书则让我重新discover了伦敦的Bloomsbury,这个住过N年的地方。两本书,一本是左边这个今年春天买的Celia Paul给Gwen John写的信,一个女画家向另一个已逝去的女画家的隔空对话。Celia Paul的画室就在Bloomsbury,所以书中很多情节都是闭眼可以想象的熟悉的环境。两个社交上并不(太)出格,精神上不拘一格的女性。我想说这本书是理解女性主义及其很多困扰的一个很好的分析材料,但估计会让很多人失去兴趣,所以我只说,这是一本让人看完很舒服又很有动力的一本书。

而上图右边这本书是在Bloomsbury的Half Cup咖啡馆看的——那个咖啡馆是我搬走后最近几年才开的,真没想到辣么火,我们那天周日去吃早饭,很快馆子就坐满了,我翻看上面这本Nooteboom等早点的时候,窗外排了六七个人等位!周日早上哎,吃货都好勤快。

The Following Story这本小册子本身也很神奇,全书两部分,分别是主人公死去前两秒钟脑子里晃过的内容……很多人不喜欢后半部分,说写的模糊粗糙。我觉得如果把它当作意识流来读,模糊得恰到好处。

Staycation之外,我们也是去外面high了一下的。绝大多数闲书还是在荷兰休假的时候看的。

我俩都特别喜欢去荷兰,疫情之前2020年最后一次境外游就是在阿姆斯特丹嘛。和国内朋友说起去荷兰休假吧,感觉好像挺小资的,但我总觉得荷兰对于住在英国南部的我们就特别像说北京去北戴河一样,啊哈哈哈。真的。一来近,二来荷兰英语普及率比德国还要高,三来我喜欢荷兰画派,小巴喜欢荷兰哲学,我俩都喜欢荷兰煎饼,齐活。嘎嘎。

两年后回到荷兰休假,真开心呀真开心。而且荷兰小,跟肯特的生活方式差不多——就是随便住一个小镇,然后辐射各种小镇有各种有意思的地方。所以这次我们就鹿特丹、Delft、Breda、Gouda、Dordrecht,一天一个城市,哈哈,也是说起来很疯玩的样子,其实和在北京今天逛西城区,明天去海淀没什么太大区别。

值得单提一句的是下面这本书的书签——

这是在Delft的圣卢克行会旧址。Delft是Vermeer以前的老家,以前在这里住过几天,这回又去是贪心那里的周末旧货市场啦!然后去圣卢克行会上洗手间(啊哈哈,记住每个城市的几个“战略性”洗手间的位置很有用处哦),出门看见收银台上躺着Vermeer这个被很多人认为是Vermeer自画像的画家背影。我跟柜台阿姨说,“啊,好好看,我可不可以拿一张这个书签?”(很多书店的书签是免费的)柜台阿姨听了一愣,面露难色。我说:“呃,这个书签是买的吗?”柜台阿姨说,“呃,这个其实是门票。。。” 我说:“啊?做门票多可惜啊,喏(夹在书里)你不觉得做书签更合适嘛?” 荷兰阿姨无语。轮到我面露难色说,“你们这里我俩几年前已经参观过了,所以不会再买票进去参观了啊。” 然后荷兰阿姨看看书,看看书签,大概觉得确实蛮般配的,说:“嗯,那这张门票就送你拿去做书签吧!”啊哈哈哈哈!特开心。

在荷兰的倒数第二天,我们在Breda这个小镇逛。这个小镇最有名的是它的教堂、现在是军学院的城堡、以及一个很古老的女修道院。但给我印象最深的却是另两个地方,一个是在其“王府井”大街上,忽然有一个很小门面的教堂——深灰色的,门窄窄的,还被门前一棵大树遮掩着,很容易就错过了,你推门进去,黑乎乎的,很小很小的一个教堂。只有几盏昏灯。里面也没有人,也看不见什么神父办公室之类的。但是真、安、静、啊!

时间就是这么被静止了。明明门外就是各种奢华喧嚣。这里就是这么平静。这个老教堂根本就是个艺术作品。

第二个让我印象深刻的是一个叫Latte’s and Literature 的英文书店

居然里面有刚刚出版的一部关于网络游戏的小说,Tomorrow and Tomorrow and Tomorrow。 这是我出发前刚从纽约时报书评上看到的,但英国还没有到货,尤其是带的几本书都看完了,嘿!那就支持一下荷兰独立书店吧!第二天在回英国之前,一早坐在咖啡馆里看。

话说标题是来自莎士比亚的诗。但说来巧,我小时候不喜欢上幼儿园(不是幼儿园不好,而是呆在家里更好,哈哈),所以周一到周五天天晚上跟爸妈墨迹不想第二天去上学,墨迹的台词就是“明天啊明天啊明天”。 那天看这本小说的时候呢,我也不想第二天回英国去上班,“明天啊明天啊明天”,真是很符合我当时怨念的心情。

啊,再怎么怨念,夏天终于还是要过去滴,又要开学了。新学期新文具,怎么样,是不是看着就很有“上学”的动力?

反智反人类

那天买了一束感觉很屌的干花,厨具店里买了三个玻璃瓶,拿剪刀咔吃咔吃——tada~ 还是很好看的吧?同事来家里说,你是感兴趣植物学哇?我说,呃,其实我是想起以前病理楼玻璃瓶里的标本……

哈哈,嗯,那个恶趣味的段子开头。啊,恶趣味的段子不是上面这个,是下面这个啦!

那天哲学系的同事一家来家里吃饭。我这个哲学系同事纸面上可严肃了:法国索邦大学出品,剑桥教了十年书;生活里可好玩了,各种一针见血的冷笑话。而且大家都知道,她多年以来有只片刻不离身的小狗,你或许没有见过他,但是你和我同事一起咖灰或者seminar的时候,那只小狗就一直在周围转悠哦!——嗯,这是一只想象中的小狗,一语不合,他是会替主人冲你大叫的。啊哈哈哈哈。

那天同事说,她这只想象中的小狗终于要变成现实了——他俩也是因为经常出差什么的所以一直没有空有宠物,而现在在家办公的机会多了,感觉终于可以有一只狗了。我们同事很负责的,说既然是自己想要的的狗,自己要买车负责以后带狗狗去兽医之类的。因此她也是在英国住了十几年了,终于要去学车考驾照。

话说我和小巴也是一直没有英国驾照,但俺俩都是曾有过驾照,只是没有在英国开车而已。但我这个同事,年纪比我还大几岁,真的从来没有拿下过任何驾照。

为什么呢?她说20出头的时候曾经学过车的,但是路考那天,前方出现了这么一个情况——左侧车道有个穿行马路的老太太,右侧车道趴着只小狗……你说,你会选择开向哪个车道?

貌似是个经典“列车问题”,落到了专门研究ethics和agency的哲学学者的方向盘上。副驾驶上的考官瞥了她一眼,考验她将如何做出选择。我同事思考了一下,然后毫不犹豫地开向了……

老太太的那个车道!

考官大惊失色,叫嚷着:你你你你怎么能冲着人开呢?!你怎么反人类呢?!

然后我这个同事这个“反人类”就被取消上路资格了。

我同事说,之所以当时选择开向老太太的车道就是因为老太太是人,人看见汽车来了,会挪步走开,但是如果开向小狗趴的那个车道,狗未必能走开。

“所以”,我同事总结说,“正是因为我对人的主观能动性有充足的信心,我才选择开上老太太的那个车道,所以怎么能说我反人类呢?路考考官觉得老太太连那点判断反应能力都没有,我觉得他才是反人类呢!”

啊哈哈哈哈哈~~我觉得她的选择很有道理啊!和哲学家交朋友的好处吧,就是他们顺嘴讲的一件事,好像都是寓言。不是嘛?

比如前两周挪威因为公众明知道会激惹海象Freya,但依然屡禁不止地在海边围观,包括拉着自己小孩去拍照等等,最后为保护人类的安全,海象被安乐死。

人类你真行。

或许有人会说,你看,路考考官是有道理的:真不能对人类的判断力太有信心。但我不觉得。不论是从逻辑上还是从政治社会学上讲,我都支持我同事的选择,而且我觉得路考考官那貌似“善政”(降低预期、“方便”或“宽恕”大众)的逻辑其实是很危险的。因为一个社会人类对彼此基本理性判断力信心的消失,就是一个社会走向极权的开始。举个最简单的例子,因为觉得愚民无法分辨是非,才使censorship更有合法性。因为觉得愚民不知道怎么保护自己,才有的nanny state。因为觉得别人都是愚蠢的,所以才不再倾听彼此意见,先声夺人,有理就拼声高。

那是应该不杀Freya,等着出事嘛?那倒也不是,但我总觉得让海象为人类买单,既不公平也不会防止类似事件再发生。比如对跨越安全范围的人类处以重金罚款,会不会好一点呢?人类暂且不会让着人类,为什么要让一只海象或者一只狗来“承让”人类的不守规矩呢?

最后需要说明的一点是,我同事当年也没有撞到人,因为老太太确实走开了,而且她选择那条车道并不意味着她是加速开向老太太的。哦,还有“老太太”,只是年纪大,没有肢体行动障碍,那个故事完全也可以以“路人甲”来叙述,只不过那你就不能明白路考考官强大的“保护欲”了。路人甲是“弱者”还是“被弱者”?围观海象的人类是“弱者”还是“被弱者”?

人类不愚蠢,但对人类期待值越降越低会让人类变得愚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