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五月份是没有出行计划的,但是今年年初给G7的官方智库会议Think7(简称T7)提的关于生物银行治理的建议被接收了,合作者们让我代表全体去做presentation(因为四个建议都是俺写哒!),所以临时决定去趟罗马参会。而且俺俩已经差不多十年没去过意大利了(想起来真不可思议,可见意大利没啥国际社会学会议,哈哈=P),所以临时起意来个说走就走的旅行。真的是临时,但经常出差的优势就是,我是装箱和预定小能手,嘎嘎。出发前一天早上在学校做了半天博士生晋级评审,下午跑到伦敦参加老大在皇家学会的公开课,然后是reception聊到晚八点皇家学会关门,第二天一早希思罗起灰~
我在脸书上潇洒地写道:’the best spontaneous mini vacation is to stroll through the city, one gelato at a time’——啊哈哈哈,自己都觉得很好笑哈,能说出这种便宜话,可见五月份没有deadlines,呀呼嘿~呀呼嘿~!)
但罗马确实是个比任何其他欧洲城市都更适合步行看街景的城市——有点像西安,就是随便路上一走就是文物;不过罗马比西安保护的更好一点。而且我发现这两个文明古都还都是碳水之都哎!有没有觉得?
因为好多年没有来了,所以这次来罗马觉得有两个突出的变化。
第一个是岁月才会培养出来的“刁钻”——年轻时来罗马,或者去任何一个地方,当然什么都要试,很多惊艳来自于吃个新鲜。这回俺俩的目的很明确——吃了好多好多好多面面,尤其是上面这两种:一个是胡椒面(吃了四次吧好像),一个是炸西葫芦面。为啥呢?一来因为疫情期间看Tucci的意大利美食旅看着这两个面流口水;二来是自己做饭的都明白,越简单的食物越难做,尤其那个炸西葫芦面,自己做麻烦死了,没有合适的炉子还做不出来,要么糊了要么没炸透,所以到了意大利当地当然要优先吃这些看似平常其实很麻烦的东西。嘻嘻,这就是欧巴桑和欧吉桑的刁钻。
第二个强烈的感觉就是感叹罗马真的变成了一个旅游城市:恨不得所有的地方都要提前(网上)订票,所有的地方都是那么长那么长的队伍。以前那种随便在城里转悠,误打误撞就可以看到一幅卡拉瓦乔那种邂逅荡然无存。在我记忆里对比最明显的是万圣祠——记得当年和Tracy一起来的时候,我俩几乎是在城里有点转丢了(因为没啥特别的游客指示牌,而且好多路又那么像),然后看见好多学生在一个破庙的台阶上吃午饭,我俩就走进去了,忽然看见拉斐尔的墓,忽然意识到这就是大名鼎鼎的万圣祠……这次呢,因为这次是小巴第一次去罗马,所以本来我很想带他去很多地方的,结果,哇,连万圣祠都是好长好长的队——我们路过了两次,有一次是晚上五点半,居然还要排差不多20分钟队才可以进去。我的天呀!让我想起巴黎莎士比亚书店英文emily in paris而成为景点后,门外那长长的参观者队伍……
这还不是最糟糕的。最糟糕的是,因为景点化遇上电子化,所有的票都是网上预定,搞的很多重要景点的票每次发放都秒被黄牛收走,基本自己订很难,只能被绑架参加有讲解的景点团。真的很烂!——但我想起上个月在北京,北京的导游说故宫也是这样,而且有的时候导游都很难买到票,只能从黄牛那里买。
但俺很想带小巴看《雅典学派》,所以俺们还是高价加入了一个梵蒂冈的讲解团——而且梵蒂冈确实没有讲解会比较眼花缭乱。
那天算计了一下,这是我第三次来罗马,也是第三次来梵蒂冈: 不得不说,作为一个无神论者,我对艺术还真挺虔诚的!啊哈哈哈哈哈
但赶上那天圣彼得大教堂要正午时关门,外加破德国导游啰哩啰嗦净讲一些无聊冷笑话,结果我们居然没时间去拉斐尔部分?!
气死我了,气死我了,气死我了。
90年代末去圣彼得大教堂的时候,我记得教堂空空荡荡的,还有三个(进修的?)老修女在教堂做一些学习之类的,麻麻还给俺们合影拍了张照片。十多年前来圣彼得,记忆里已经很多游客了,但我记得一路从教皇的珍宝馆走过来,路径教皇宅邸的拉斐尔客厅,走入圣彼得教堂,一路室内光线后从圣彼得教堂正门出来,那大阳光和晃眼的一圈圣彼得广场的廊柱和雕塑,哇,那叫一个震撼。
这回呢,就是成倍多的人,外加被解说推搡到这里那里……我的表情就是这样的:
用街上的涂鸦再明确的表示一下立场
(’the dissatisfied’)
出门吃个冰激凌,暴躁的心情马上被完美镇压了。
好在罗马口袋深,即便景点化,依然有很多不需门票但有故事有惊喜的地方。
比如说,在去看上面贝尼尼和他老爸合作的《破船》雕塑的路上,内急,然后望见了全世界内急人民最喜闻乐见的商铺——麦当劳(中右),冲击去。哇!!!发现居然是全意大利第一个麦当劳哎!
还有一个比这个还震撼的麦当劳,就是俺们住的酒店旁边/罗马火车站的麦当劳,里面是公元前四世纪的塞维安城墙(Servian Wall)
啧啧啧,虽然我们侃村儿布艺店楼下有古罗马浴室吧,这能在2500多年前的城墙边啃薯条,还是让我有点葡萄酸的。(所以我很有骨气的没有啃薯条,碳水要留给面面!嗯。)
我和小巴这次来各有目标:小巴正在做新斯多葛运动的调研,所以对古罗马的很多内容很感兴趣;我呢,这次主要是围绕这三本书啦
其实就跟在伦敦挖掘狄更斯的足迹一样,这三个人的故事/传说其实在罗马怎么挖都挖不完。
卡拉瓦乔和贝尼尼两个天才对着看很有趣:两个天才都有身份认同问题,一个自恃“贵族”出身,一个自恃“弗洛伦萨”人(但都是自己给自己心灵安慰的传说);一个跟家里闹翻天,一个家里大哥大;一个开启了巴洛克时代,一个完美了巴洛克时代;一个一辈子都在愁钱,一个一辈子财运亨通。
这回去了一次犹太区旁边的卡拉瓦乔之前大主顾的家,据说卡拉瓦乔也曾经在这里短暂住过。进了那个大院我才觉得,哇,这才叫室内装修好哇???
也去了贝尼尼的老家——离我们住的就2分钟的路啦!还要看望一下这只小名“小鸡”(the chick)的小象
据说原来被公众取的外号是“小猪”,因为胖墩墩的,然后意大利语的小猪和俚语小鸡很像,说着说着就被普及成了“小鸡”。但不管是猪还是鸡,看来贝尼尼的雕塑也有“身份认同”问题呀!啊哈哈哈哈哈
别看圣彼得大教堂的米开朗琪罗的《圣殇》有无数朝圣者
我倒是很惊讶/惊喜于贝尼尼的<圣女特蕾莎的狂喜 >居然依然没有什么游客!!!
确切的说,我们早上溜达到那里的时候,只有我和小巴。等我们走的时候才又来了三个人。但大家来都是看特蕾莎来了,哈哈,我不知道特蕾莎对面的雕塑出自谁手,但我觉得那个艺术家一定是预料到自己雕塑在贝尼尼阴影下的未来,所以大叔的郁闷表情雕刻得很到位
小巴的罗马也很有意思,首先是角斗场和帕拉丁山。角斗场以前每次都是外面观望观望,总觉得应该没什么太大意思吧,所以这次我还是第一次进,哎觉得还挺有意思的。比我想象的“辽阔”,运送动物和角斗士的地下室也有意思,还有就是下图右下角那个视角,那可是当年皇帝坐的位置哦!(即出口,但很多人都不知道这一点)
帕拉丁山也是第三次来了,但依然有新收获,一来是以前议员上下班的通道上次来的时候还没有对游人开放,这回第一次大摇大摆假装自己Seneca了一把(虽然我我估计Seneca走路应该蛮熟练的,哈哈),还知道了恺撒火化的地方——而且有没有觉得我那张照的很像来考古的?可惜当时没有小刷子和小锤子,嘎嘎嘎嘎
看完火化的地方,再去看恺撒的刺杀地。彼时的“百老汇”,现在已经是一群野猫的领地啦!那天我们一共看到了四只~
我这个“老罗马”带小巴去看著名的奥里略 柱(Column of Marcus Aurelius )
奥里略是斯多葛学派很有影响力的哲学家。小巴看着柱子感叹说,可惜柱子上都是他一生的战功,太暴力了。我说哦,那你继续跟我来。
走了三四个街,ta-da~
这是啥?外面的柱子是以前纪念哈德良大帝——就是在俺们英国修长城(Hadrian Wall)的那个——的庙的遗址,而哈德良大帝被认为是最善良的斯多葛派领导人~刚看了一个暴力的,现在换一个善良的,哈哈哈哈~
哎呀我都觉得“张导”我知道的太多啦!哈哈哈哈~~十年没来意大利,你说这算不算一种厚积薄发?
这也正是我觉得罗马最独特的地方:这个城市真的比其他任何欧洲城市都有故事,我觉得要是透过谷歌眼镜看罗马的话,那就是满镜片都是知识点~
这回我们还挖掘了两个景点,一个算比较冷僻:
这个是拉特朗圣若望大殿 (Basilica di San Giovanni in Laterano),这个是教皇从一个富人家征用土地之后,曾经短期做过教皇官邸,现在也是天主教里特尊贵的一个圣殿——具体的我也说不出来了,因为我们去这里也不是因为宗教,而是因为这个大殿中央的绿色门是当年古罗马议会的第一座门,后来搬到这里来的。
所以人家都是朝圣来的,就我们俩,来看门来了。而且还里里外外在这个门这块360度无死角的拍了大概半个小时的照片……啊哈哈哈哈哈哈
上图左侧是从外面看,即大门外侧,右边是大门里面(对啦,小巴还在门外敲门,我已经坐在门里啦啊哈哈哈),中间是门内侧的美人鱼把手~
大殿的斜对面也是一个不容错过的神迹:
罗马旅游书上总在介绍西班牙台阶——就是在《破船》雕塑旁边的台阶啦,我觉得好像就是一个台阶而已,如果没有破船在那里撑腰,我觉得西班牙台阶就是徒有虚名嘛,那个台阶都很难有台阶下。但罗马确实有一组台阶值得一看,就是这个San Giovanni in Laterano圣殿斜对面的,耶稣受难当天去审讯台路上走过的28级台阶。台阶本身不让拍照,放个Wiki的资料照片
现在这个台阶依然对公众开放,但你必须跪着一级一级爬上去。如果不想跪趴,这个台阶的两侧有可以走的平行台阶(下左)。
右边是满墙涂鸦。我也觉得很神奇:你说这些人怎么想的,破坏公物沾个灵气也就罢了,居然跑到上帝眼皮底下来破坏公物,那以后见上帝赖账都赖不掉,是不是有点思维短路?
你可能还会跟我有同一个疑问:话说基督不是在罗马受难的呀,怎么台阶跑这里了?嗯,这是康斯坦丁大帝的麻麻从耶路撒冷带回来的。还记得我之前感慨那才叫室内装修嘛?哇,这才叫旅游纪念品好哇?
并不完全插科打诨,因为你看罗马那么多方形碑,我以前一直以为是他们受埃及影响自己做的,这回才明白敢情基本都是从埃及直接拿回来的,结果罗马的方形碑现在比在埃及的还多!原来抢人家文物这种事古罗马在英国之前就早玩腻了。
还有两个地方是我在Great courses上看到的,都是阳台:一个是穆索里尼当年宣战的阳台(左,两个蓝色条幅中间的那个),另一个是当年拿破仑母亲八卦看城里新闻却不想让百姓看到自己而修建的绿色阳台(右)
别忘了我这次去也是去工作哒,参加了两天的会,见了一些老朋友和一些新朋友
第一天会议一半因为课题的时,跟美国一个同事电话了一个小时,然后换网络给一个博士生做submission review,超级的时空压缩。第二天散会,会议餐俺也没吃——如果可以边走边舔冰激凌,为什么还要坐下来吃午饭?嘿嘿——马上返回城里,因为明天就要回英国啦,我还有一个大对角的景点没有看
就是台伯河上最老的桥ponte Fabricio,且连接着最早的罗马医院。
哎呀,在Fabricio桥上走了一圈,觉得自己STS人生又完整了一点,嘎嘎。晚饭又是去吃的面面,然后夕阳西下,对着远处的圣彼得圆顶:拜拜啦~
哎?你真觉得我们就这么走了吗?
我之前说此行参考的三本书,我只提到了卡拉瓦乔,贝尼尼,还有第三位雷斯庇基(Respighi)呢。
最重要的是,每次我对罗马的印象都是“煞白”——大理石城,基本没有绿色覆盖,尤其是古城,即景点集中的地方。所以这回在去机场之前,一大早俺俩特意步行到villa Borghese (美术馆是要黄牛票啦,可是后面Borghese庄园的巨大绿地是免票的呀!)感受了一下另一种罗马。
Respighi的“罗马喷泉”(Fountains of Rome )第一乐章就是在villa Borghese附近,受现在的国家现代美术馆前面的一对喷泉启发写的。虽然这对喷泉已经被弃用了
不过villa Borghese还是恬逸如初
villa Borghese也是Respighi的另一部交响诗“罗马松树”(Pines of Rome )第一乐章描述的地方。非常好听。
然后再来个冰激凌,好啦现在心满意足的可以回家了
回到英国,开始判卷子,审了五篇文章,一份基金,以及统筹四期期刊的运筹规划~但五月份的亮点还没有结束呢,上周阴了一周的天,周末大太阳哎,家里聚餐,目前侃村儿山头我最喜欢的三位都到啦~
为啥是“目前”侃村儿我最稀饭的呢,因为高璐再过两个月就从侃村儿回国啦!时间飞逝啊。
哎呀不过你瞧这太阳,说地中海拍的你也信的吧?
生活就像冰激凌,不及时享受就化汤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