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回记得带相机

SO709 2013-14

上篇白菜评论说让我下次记得带手机——其实吧,大Joy的手机还是白垩纪时代的,而且上周末的俺学生的手机拍摄效果显示其实智能手机弱光下也不成呀(见上图),所以下回得记得带相机!

上面这张照片拍于上周六晚上9点左右,地点是我们学校里(比较文明的)酒吧,人物是我和四个本科上,你看,你看,本老师戳在花丛中,就算不刷绿漆也还是可以蒙混进学生队伍里的吧?嘎嘎嘎嘎

这四个都是我上学期教过的学生,自打圣诞节前结课就一直意犹未尽地说要和我在教室外单聚——这种事情在师生界限相对分明的英国还是不常见D,所以俺刻意得不经意地跟几个同事说起来,大家都很侧目哦!原本说是上周五,可是上周五是情人节哇,我说as much as I love you guys, I’d prefer to spend the day with my husband呀!哈哈。之后就推到了周六,加上reading week都回家了,校园里就剩下这四位了。几杯小酒下肚,学生说要拍照以在他们的facebook上显摆,我说好呀好呀,我也要去显摆——回头还要把打印出来的照片放我办公室里,跟以后的学生显摆。然后就有了上面的照片。

照片上的四个都是很可爱的学生,左边第一位是永远的68分(70分是distinction,而我们用categorical marking,distinction下面最高给到68),上学期这事让我很是抓狂,因为这家伙很有点丢三落四的走神儿精神,俺后来跟她商量说,每次判你的作业如没有下文的悬疑剧,咱能拿回first么?小同学说,嗯呐!最后一项essay很努力,可算写出了个distinction,结果……结果写太过瘾了,这家伙超字数上限超了小600字!俺鼻血横流,飙泪给了个68分……

左边第二位是个三好学生哈。

左边第三位就是个万般闷骚地问我“多年以后,你还会记得你教过的学生嘛?” 的小帅哥。这哥们是学犯罪学的,去年开学第二周他跑到我办公室“质问”我说:你说你的课对我以后能有什么用?大Joy当时直犯蒙,很二很实在地说:我我我想不出来(对抓人防小偷)能有什么用啊……学期结束的时候,他说我的课是他在大学期间最喜欢的课了哦(不过估计还是没有什么用,哈哈)

右边第一位是个标准geek,她的欧洲游路线都是按踏着某个社会学家的生平规划的。她和她的小伙伴们都是geek,然后这些小geek们聚集在我另一门课里,目前每周继续和我抬杠中……上周六她(不无得意地)问我:“我这种每次在课上跟你抬杠的学生你不烦么?”我说:“不烦啊,学生不抬杠,老师讲课多没意思啊?”她追问说:“不是啦,比如说你某天已经是个心情糟透的bad day了,再碰上我抬杠你能不烦么?”我说:“不会啊,我每天挺高兴的,没有bad day啊。”她摇摇头说,“不对不对,我是说假设,假设你某天倒霉运,我再抬杠你不烦么?”我说:“怎么会走霉运啊?”“我的意思是说……哎,好吧……”——嘎嘎嘎嘎,我真的不烦抬杠呀。

拍完上面那张,我说,而且还得来个鬼脸疯癫版的,以后我跟下面几届的学生夸口说我的课多rock多给力的时候,也好有个before和after的对比呀!你看,俺多以身作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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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室里的那些事

我觉得做老师最幸福的事情吧,就是在把一节课起伏跌宕地讲完后的那种满足感,基本近似euphoria呀,比如昨天我讲Parsons的社会学理论,都讲得让学生很high,矮马,矮马,太得意了。

我觉得做老师最悲催的地方吧,就是出了自己的小圈子,谁也不会理解把Parsons讲high是一件多么多么有难度的事情…  >.<!

昨天回家就跟小巴吹我的教学新功绩,让小巴赶紧葱白一下,因为也只能跟小巴吹了,比如跟我爸我妈吹,他们肯定会说Parsons是谁呀?你是说Parkinson’s?

哈哈,哈哈,省略干笑100字。

周一的时候给讨论课上的小同学布置了一个任务,就是让他们在小组里把一堆理论概念串联成一个有理有据的故事——大Joy这么喜欢八卦的人,教理论也是走八卦路线呀——其实我觉得这是最好的学习方法了,因为你得知道每个概念到底是什么,还得知道它们之间的承启衔接历史传承神马的。学生对这种练习是又爱又恨呀,喜欢是因为好玩,讨厌是因为其实对课前阅读的要求挺高的。每次做这种联系,我都会吃惊于学生漫山遍野驰骋的想象力,有的时候这些小组鼓捣出来的串讲,那让我觉得他们真是敢编~~呀,社会学理论能给你搞成历史穿越剧==||

周一这个班里有个学生特好玩。这是个脑子很灵的一个北欧女生。刚布置下任务的时候,我看她在我发下的纸上画了一个曲线,我也没当回事,在教室里循环着回答学生问题;转到第二圈的时候,我发现她的纸上又多了几个道道;等我再次走到她旁边的时候,虽然她下意识的遮掩了一下,我还是看见了她在纸上完成了一个很是不赖的卡通自画像,头像旁引出一个对话框,上书——

“I really should have done my reading…”

哈哈哈哈,可惜当时没有带手机,不然一定拍下来。多可爱的小姑娘呀~当然啦,应该做reading的哈,咳咳咳咳……

判卷季

小时候在学校,老师总强调卷面整洁的重要性,像大Joy这种中文字写得不可救药的主,老师也会再三提醒考试的时候尽量写得“收敛”一点。当时没觉得自己的成绩受过什么太大的影响,所以每次俺都是对老师敷衍的嘿嘿一笑,觉得卷面只是个“小问题”而已。

经过两周的判卷子我才发现,老师当年是多么的英明与正确哇!!!==||

而且这里不得不说,中文还是有点优势,因为毕竟有间架结构在那里,所以即便潦草估计还是有一定基本的可识别度的,但是英文就不一样了,当一个学生自以为很“行云流水”地挥洒出英文狂草时,那整个答卷给你的感觉,基本就是上面盘踞着一根很长很长的方便面,你也看不出来哪里是头哪里是尾,非常崩溃。

当我每次恨不得扎进那些狂草学生们的答卷里挑出几个我尚且还能分辨出来的字的时候,多半勉强认出来的是点缀期间的几个人名,因为是第一个字母大写嘛,“方便面”会突然升高一个幅度,至于他们对这个社会学家的观点说了些什么,我就无从知晓了⋯⋯

判的卷子多了,我偶尔确实会怀疑是不是这些学生压根就不想让我知道他们写的什么,而是想调戏判卷老师:“老师,你猜我写了什么?”

所以,我一边瞪着那一页页的方便面,一边也不由得有了点调皮的邪恶:“学生,那你猜我会给你多少分?”嘿嘿嘿嘿⋯⋯

尤其是英国的“大答题”(essay)基本没有判分标准,也基本没有国内答题那种统一的“给分点”,所以一个学生的分数全凭判卷老师和审分老师两个人的专业判断——我的“判卷哲学”就是只要答案组织得有亮点我就给高分,所以对于方便面,你说俺就是看到星星眼都找不到理由呀!

不过好在“方便面”差不多只占10%,但卷面还是挺能看出学生心理变化的,因为绝大部分学生开始几页都写得很工整,后面几页比较工整,再后面几页基本工整,最后两页就已经有点写飞了,想来都是被考试时间赶的呀!

还有犯懵的。比如理论课考卷有20分是记忆类知识点填空,大部分学生都觉得比较难,最后一道题是用4句话简述戈夫曼和另一位理论家的学术观点差异,我判的一个卷子的开头是这么回答的:

“卷子做到这里我已经懵到都拿不准戈夫曼是男是女了,哎!但愿我的小宇宙能忽然爆发扭转乾坤想出答案⋯⋯”

中间很大一段空白,然后在最下面学生继续写到:

“Nope!没戏,想了半天还是想不出来,小宇宙今天不爆发了。”

哈哈,可怜的孩纸。

最后小250个学生里,把几个老师判的数额综合一下,估计差不多是10-20%的不及格率,最低分目前是8分(百分制)。。。

就是这样一套题目,当院里交给校外审评进行质量把关的时候,那个External Examiner居然还批评我们把题给出简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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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个老师很诧异,问这个external是哪里的变态大仙?

回答:London School of Economics

恩哼。笑死我了。我只能对@小猴子 @大果子 等同学说,幸好咱毕业了。。。。现在越想越觉得真是万幸啊!

(@Amy一只猫也快要毕业了,过两周浪荡聚首庆祝你也成为veteran一枚哈)

三赢

首先,请允许我:啊哈哈哈哈哈哈哈~狂欢喜一番。

咳,咳,现在言归正传:还记得我之前提到的那个冰雪聪明的学生“赫敏”嘛,前两天她电邮我一定要求在周五之前见一面,说时间随便(可见和考试无关),但一定要在周五前见,一副“周末之前要把事情给了了”的架势——好诡异。我说好吧。

今天下午她来了——我的第一感想是:事实证明,即使是“赫敏”,在考试期间也是会着急出几个青春痘儿的,啊哈哈哈哈。不过瑕不掩瑜哈。

赫敏说,她来是要说她大三毕业论文的问题。

我说:可是我不辅导你啊。

她说:所以这是个问题⋯⋯

同事大E给她分配的是我们系的老C,一顶一的好教授,但是赫敏不感冒他的风格,赫敏说:你是否介意再多加一个学生,辅导我的论文?

——像赫敏这样根本就是自然天成的学生,任何老师都会喜欢辅导。

我还是挺负责地说:老C明显比我有经验多了,你确定?

赫敏说:确定,因为你是我大学两年以来最喜欢的老师了。

看到没有,看到没有?赫敏说大Joy是她大学两年里最喜欢的老师哦,赫敏说的哦!当年的“逃学包儿”能被现在的“赫敏”认可,矮马,太开心了。

老C呢?哈,少一个学生少一堆事情,老C很开心哇。

所以最后的结果是:学生高兴,老C高兴,我更高兴啦,三赢~

再加上昨天在微博上显摆的,有个小男孩特意写了封邮件说:I just wanted to say what an absolute pleasure it was having you as a teacher this year and massively appreciate all of the help and guidance you offered。

矮马,虽然没啥大不了的,但咱这不是第一年教书第一次得到反馈嘛。站在讲台上看着下面那一张张面无表情的脸,你咋知道他们脑子里都是咋想的嘛~

不做老师不知道,听到学生表扬,那感觉还是非常打鸡血的。恩哼。

嘿嘿嘿嘿继续咧嘴傻笑去也~

苦肉计

最近一周干完了两件事情:第一,终于看完了Ken Follett的Winter of the World,也就是在布拉格时小巴看的这本大部头。俺的感觉和小巴的差不多,虽然好像没有第一本写得那么好,但还是很不错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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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除了批准晚交的几个学生的作业以外,终于判完了两门课的所有作业,天~~~呐。判作业最麻烦的就是写评语,吭哧吭哧吭哧吭哧,昏天黑地地判了三天半呐,等到第二天的时候我已经写评语写得手腕发酸了。我寻思了一下,大概自打小时候老师罚抄作业以来,我就没有一口气写过这么多字儿⋯⋯

但题目中的苦肉计可不是指的这个苦肉,而是学生的滑头——

昨天中午和同事贝蒂吃饭,话题自然离不开判作业判作业判作业。贝蒂抱怨说,这学期末有五六个学生向她申请作业延期,理由居然都是他们的祖父或祖母刚去世。

我听说之后忍不住笑,因为我带的两个必修课程里也上演了很多类似的“苦肉计”,除了祖父母过世,上学期还有诸多“最爱的姑妈”或者“最亲的舅舅”忽然重病这些真假难辨的例子,但数量之多实在让人哭笑不得。(同时我觉得做七大姑八大姨的可真可粘啊。。。)

贝蒂对此很有些不平:“虽然你明知道这里有人在撒谎,对于其他学生很不公平,但这么敏感的事情,作为老师又不好表示质疑。”的确,因为学院里没有明文规定,所以虽然老师有权为了一项单科作业而要求学生出示官方的死亡证明,但貌似有点小题大做,尤其正如贝蒂所说:“这种事情似乎总遵循一种倒霉的规律,即永远是你怀疑的那个学生最后证明是说真话的。”——谁也不愿意去当那个给伤心的孩子平添麻烦的恶老师。

贝蒂说,她多半会准予延期,但她会在给学生的回复中费心思措辞,不仅表达安慰与同情,更让这些同情使那些可能撒谎的学生有点最恶感。

贝蒂主要是做慈善研究的,所以多少坚信“以情化人”。而大Joy我一来没有耐心去为这些学生研究精巧的回复,二来我觉得真正撒谎的孩子估计只会看到“extension granted”俩字之后就欢呼雀跃,哪里还会把你的邮件看完?

所以我说,我有个鬼主意:我要求这学期所有因亲属疾患而申请延期的学生在交作业时必须同时附上父母获知延期缘由的签字。这样至少对于说谎的个例,他们必须说服自己的父母做“同谋”。

虽然我变相“找家长”这招是个折中的好法子,但这多少显得我对学生要求还挺“警惕”,因此贝蒂听了颇有些惊讶,她上下打量着我说,平时看着你挺温和的,难道学生面前你一直都这么严格么?

我说:不是啦,这是我针对这学期‘死亡率’奇高这一情况的特别措施。。。

啊啊啊~一队节哀顺变的乌鸦从肯大上空挥汗飞过~~